沾春何解

脾气很差,开/弃坑无征兆
冷CP爱好者,自挖冷圈技能点10,杂食好活,全家福狂热者

『苏戚苏』同心一人去(4)

两军对垒,军鼓刚擂过一轮,希律律的战马嘶鸣声划破长空。

 

汴京的城门在响声里岿然不动,以漠然拒势迎上四方浩荡来此的大军。

 

说攻城的这许多人是大军也不合适,因为他们并不是有名目的私兵。不过楚相玉能在短时间内将绿林好汉、江湖豪侠和募来的兵卒编成这声势浩大的样子,一路势如破竹直捣京城,御下行军间又很有阵仗规矩,让人见了还是不得不赞一句他的本事。

 

奈何为贼。无情在城头上想到诸葛正我此前对楚相玉的评价,不由叹了一声。

 

英雄为贼总和佳人落风尘一样令人扼腕。

 

军鼓正擂过第二轮。

 

城头上多了一个人。

 

身形漂亮,落地无声,像寒山上飞过的燕。

 

“苏楼主。”无情说。

 

“无情大捕头。”苏梦枕说。

 

他一面和无情打过照面一边往城下看过点过,苏梦枕的手很秀气,不像拿刀的手,像拈花的风流,“绿林道上七十二把分舵,长江三峡二十六水道道主,好个绝灭王,好个楚相玉。”

 

一连两个好字,几乎是苏梦枕赞人的顶峰了。无情静听完他这番话,也往城下看,不过他看的不是下面的大军军阵,也不是最前头旗下马上威风凛凛的楚相玉,而是他突然发现在汴京城楼下一座碎开的碑上有生出一抹渐渐的青色。

 

那或许是曾经立来断路的里路碑,又可能是记载了什么古时畅快得意文字的载物,待青色完全被后面的春日催发出来,就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个人都绝口不提楚相玉是否能打进城里,站的距离也很远,仿佛就算城楼一片只他们两个在,也要将六扇门和京城江湖势力立场划得分明。

 

躁动交杂的军士议论声里,军鼓擂动第三轮。

 

“我来会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苏梦枕突然开口,一句话成功阻住无情再度往城下看去的眼。

 

“苏楼主的朋友想必在楚相玉那边。”无情笃定道。

 

一通鼓未尽,擂鼓的军士被突然站在他身侧的人惊出一身冷汗来,那老者拍过他的肩,自军士抖动的手上接了鼓槌,一抬手便将这失魂落魄的军士送下战车,随后抬眼对上阵中目光锐利的楚相玉。

 

绝灭王一方阵前哗然声四起,守在汴京这边的众将却松了一口气欢欣起来。

 

“诸葛先生来了。”

 

“可算来了。”

 

以诸葛正我一人之身可否抵住楚相玉的千军万马?

 

汴京的守备军不担心,诸葛正我的弟子不担心,苏梦枕也不担心。

 

“相隔千里,聚少离多,我总邀他来京城,但他从不应允。”苏梦枕继续说。

 

无情没答话,他在念诗,念了一句,“相知岂在多,但问同不同。”

 

苏梦枕就在这句诗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那样用力,指节都泛起青色,再然后连腰都躬了弯下去,叫人忍不住想上去扶住他,抚背顺气只让他能好受些。

 

但无情没有动,他也动不得什么,只是定定按着轮椅的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他终于来了。”苏梦枕慢慢站直。

 

“苏楼主想如何?”无情淡淡道。

 

苏梦枕不答,但往前踱了一步,纵无情没有内力在身,也知晓他站的那个点是个位置极佳的点,纵然不是苏梦枕的红袖刀,不管任一人占住那里一出手,以无情现在的位置就很难挡下来。

 

此时的苏梦枕手里还没有亮出他的红袖刀,袖里刀若时时出鞘在手里把玩,也就沦为个玩意把戏而不能称之为神鬼莫测的袖里刀了。

 

无情不得不开始思考,苏梦枕若出一刀,他能不能挡得住。

 

他更必须思考,苏梦枕会不会出这一刀。

 

京城里几派纷争又争取到谁,本来和神侯府没什么关系,无奈苏梦枕虽没和神侯府有交情,但其人和诸葛正我有些难解之事,和铁手、追命又有点惺惺相惜的交情。江湖很难以交情或仇怨定分界。以至现如今苏梦枕孤身上城楼到底是欲相帮哪一方,还是扑朔迷离的一团雾。

 

而做捕头的,天生就该是来不计代价解这些迷雾的,无情也不例外。

 

“无情大捕头,你说是不是本来想念着的人,只要能天天见着,就会变得不一定很想念,情到浓时候便不可避免要转薄了?”

 

无情心思百转间为这个问题怔了一怔,可见着苏梦枕脸上的神情那样年轻,那样梦幻,任谁提起情都要是那样一种少年人的情怀。

 

他在这样的神情面前不能不答,只好含糊说,“情若浓,又岂在朝朝暮暮?”

 

得了回答的苏梦枕又恢复成平日那个掌握京城风云的领袖模样,那梦幻般的神情也如白日一梦从他脸上散去,梦过无痕,直教人疑心是否真曾经存在过。

 

想念的人是不是只有见不着才能日日想念?本来不如何想念的人,许久没见,是不是也会有了些想念?

 

而此时,城下已有定局。

 

戚少商难以置信望着被诸葛正我劝退转身散去的一众江湖领头人,脸上神情不甘里还带着几分愤慨,唯他的坐骑依旧对着京城,不和其他人一般掉转头离去。

 

“是我们输了,不过这才是个开始。”楚相玉仍是一派翩翩,仿佛面前被人言语瓦解的并不是他所带来的大军。

 

“我们都到这里了。”戚少商低声说,倒不是事情没了后续他有所憋屈情绪低落,而是面对楚相玉他总是下意识给出几分尊重。

 

“不错,被攻到这里,还能叫什么朝廷?”楚相玉冷笑了一声,“今日有诸葛正我在,便算他们躲过一次,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还不到拼死一战的时候。”

 

戚少商拍过马头定了定神,最后往京城方向望了一眼,“主公,那我去令他们鸣金收兵。”

 

“去罢,”楚相玉对能很快收拾好沮丧挫败情绪的戚少商也高看了几分,“你回去连云寨的路上也不妨想一想,有没有人能对付诸葛正我。”

 

“苏公子不去送一送?”无情问。

 

“京城风云参半,不入未尝不是幸事。”苏梦枕低头哼起一首歌来,好像是不知名的军中小调,悲伤苍凉,似以此与铩羽而归的那些人作别。


戚少商在马上蓦然回首,可马蹄飞快,在片片飞尘中将汴京送得更远、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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